唐韵
史记 · 七十列传 · 循吏列传
shǐ jì · qī shí liè zhuàn · xún lì liè zhuàn
tài
太
shǐ
史
gōng
公
yuē
曰
：
：
fǎ
法
lìng
令
suǒ
所
yǐ
以
dǎo
导
mín
民
yě
也
，
，
xíng
刑
fá
罚
suǒ
所
yǐ
以
jìn
禁
jiān
奸
yě
也
。
。
wén
文
wǔ
武
bù
不
bèi
备
，
，
liáng
良
mín
民
jù
惧
rán
然
shēn
身
xiū
修
zhě
者
，
，
guān
官
wèi
未
céng
曾
luàn
乱
yě
也
。
。
fèng
奉
zhí
职
xún
循
lǐ
理
，
，
yì
亦
kě
可
yǐ
以
wèi
为
zhì
治
，
，
hé
何
bì
必
wēi
威
yán
严
zāi
哉
？
？
sūn
孙
shū
叔
áo
敖
zhě
者
，
，
chǔ
楚
zhī
之
chǔ
处
shì
士
yě
也
。
。
yú
虞
qiū
丘
xiāng
相
jìn
进
zhī
之
yú
于
chǔ
楚
zhuāng
庄
wáng
王
，
，
yǐ
以
zì
自
dài
代
yě
也
。
。
sān
三
yuè
月
wèi
为
chǔ
楚
xiāng
相
，
，
shī
施
jiào
教
dǎo
导
mín
民
，
，
shàng
上
xià
下
hé
和
hé
合
，
，
shì
世
sú
俗
shèng
盛
měi
美
，
，
zhèng
政
huǎn
缓
jìn
禁
zhǐ
止
，
，
lì
吏
wú
无
jiān
奸
xié
邪
，
，
dào
盗
zéi
贼
bù
不
qǐ
起
。
。
qiū
秋
dōng
冬
zé
则
quàn
劝
mín
民
shān
山
cǎi
采
，
，
chūn
春
xià
夏
yǐ
以
shuǐ
水
，
，
gè
各
dé
得
qí
其
suǒ
所
biàn
便
，
，
mín
民
jiē
皆
lè
乐
qí
其
shēng
生
。
。
zhuāng
庄
wáng
王
yǐ
以
wéi
为
bì
币
qīng
轻
，
，
gèng
更
yǐ
以
xiǎo
小
wèi
为
dà
大
，
，
bǎi
百
xìng
姓
bù
不
biàn
便
，
，
jiē
皆
qù
去
qí
其
yè
业
。
。
shì
市
lìng
令
yán
言
zhī
之
xiāng
相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shì
市
luàn
乱
，
，
mín
民
mò
莫
ān
安
qí
其
chù
处
，
，
cì
次
xíng
行
bù
不
dìng
定
。
。
”
”
xiāng
相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rú
如
cǐ
此
jǐ
几
hé
何
qǐng
顷
hū
乎
？
？
”
”
shì
市
lìng
令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sān
三
yuè
月
qǐng
顷
。
。
”
”
xiāng
相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bà
罢
，
，
wú
吾
jīn
今
lìng
令
zhī
之
fù
复
yǐ
矣
。
。
”
”
hòu
后
wǔ
五
rì
日
，
，
cháo
朝
，
，
xiāng
相
yán
言
zhī
之
wáng
王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qián
前
rì
日
gèng
更
bì
币
，
，
yǐ
以
wéi
为
qīng
轻
。
。
jīn
今
shì
市
lìng
令
lái
来
yán
言
yuē
曰
‘
‘
shì
市
luàn
乱
，
，
mín
民
mò
莫
ān
安
qí
其
chù
处
，
，
cì
次
xíng
行
zhī
之
bù
不
dìng
定
’。
’
chén
。
qǐng
臣
suì
请
lìng
遂
fù
令
rú
复
gù
如
。
故
”
。
wáng
”
xǔ
王
zhī
许
，
之
xià
，
lìng
下
sān
令
rì
三
ér
日
shì
而
fù
市
rú
复
gù
如
。
故
。
chǔ
楚
mín
民
sú
俗
hǎo
好
bì
庳
chē
车
，
，
wáng
王
yǐ
以
wéi
为
bì
庳
chē
车
bù
不
biàn
便
mǎ
马
，
，
yù
欲
xià
下
lìng
令
shǐ
使
gāo
高
zhī
之
。
。
xiāng
相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lìng
令
shù
数
xià
下
，
，
mín
民
bù
不
zhī
知
suǒ
所
cóng
从
，
，
bù
不
kě
可
。
。
wáng
王
bì
必
yù
欲
gāo
高
chē
车
，
，
chén
臣
qǐng
请
jiào
教
lǘ
闾
lǐ
里
shǐ
使
gāo
高
qí
其
kǔn
梱
。
。
chéng
乘
chē
车
zhě
者
jiē
皆
jūn
君
zi
子
，
，
jūn
君
zi
子
bù
不
néng
能
shù
数
xià
下
chē
车
。
。
”
”
wáng
王
xǔ
许
zhī
之
。
。
jū
居
bàn
半
suì
岁
，
，
mín
民
xī
悉
zì
自
gāo
高
qí
其
chē
车
。
。
cǐ
此
bù
不
jiào
教
ér
而
mín
民
cóng
从
qí
其
huà
化
，
，
jìn
近
zhě
者
shì
视
ér
而
xiào
效
zhī
之
，
，
yuǎn
远
zhě
者
sì
四
miàn
面
wàng
望
ér
而
fǎ
法
zhī
之
。
。
gù
故
sān
三
dé
得
xiāng
相
ér
而
bù
不
xǐ
喜
，
，
zhī
知
qí
其
cái
材
zì
自
dé
得
zhī
之
yě
也
；
；
sān
三
qù
去
xiāng
相
ér
而
bù
不
huǐ
悔
，
，
zhī
知
fēi
非
jǐ
己
zhī
之
zuì
罪
yě
也
。
。
zi
子
chǎn
产
zhě
者
，
，
zhèng
郑
zhī
之
liè
列
dài
大
fū
夫
yě
也
。
。
zhèng
郑
zhāo
昭
jūn
君
zhī
之
shí
时
，
，
yǐ
以
suǒ
所
ài
爱
xú
徐
zhì
挚
wèi
为
xiāng
相
，
，
guó
国
luàn
乱
，
，
shàng
上
xià
下
bù
不
qīn
亲
，
，
fù
父
zǐ
子
bù
不
hé
和
。
。
dà
大
gōng
宫
zi
子
qī
期
yán
言
zhī
之
jūn
君
，
，
yǐ
以
zi
子
chǎn
产
wèi
为
xiāng
相
。
。
wèi
为
xiāng
相
yī
一
nián
年
，
，
shù
竖
zi
子
bù
不
xì
戏
xiá
狎
，
，
bān
斑
bái
白
bù
不
tí
提
qiè
挈
，
，
tóng
僮
zi
子
bù
不
lí
犁
pàn
畔
。
。
èr
二
nián
年
，
，
shì
市
bù
不
yù
豫
jiǎ
贾
。
。
sān
三
nián
年
，
，
mén
门
bù
不
yè
夜
guān
关
，
，
dào
道
bù
不
shí
拾
yí
遗
。
。
sì
四
nián
年
，
，
tián
田
qì
器
bù
不
guī
归
。
。
wǔ
五
nián
年
，
，
shì
士
wú
无
chǐ
尺
jí
籍
，
，
sàng
丧
qī
期
bù
不
lìng
令
ér
而
zhì
治
。
。
zhì
治
zhèng
郑
èr
二
shí
十
liù
六
nián
年
ér
而
sǐ
死
，
，
dīng
丁
zhuàng
壮
hào
号
kū
哭
，
，
lǎo
老
rén
人
ér
儿
tí
啼
，
，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zi
子
chǎn
产
qù
去
wǒ
我
sǐ
死
hū
乎
！
！
mín
民
jiāng
将
ān
安
guī
归
？
？
”
”
gōng
公
yí
仪
xiū
休
zhě
者
，
，
lǔ
鲁
bó
博
shì
士
yě
也
。
。
yǐ
以
gāo
高
dì
弟
wèi
为
lǔ
鲁
xiāng
相
。
。
fèng
奉
fǎ
法
xún
循
lǐ
理
，
，
wú
无
suǒ
所
biàn
变
gēng
更
，
，
bǎi
百
guān
官
zì
自
zhèng
正
。
。
shǐ
使
shí
食
lù
禄
zhě
者
bù
不
dé
得
yǔ
与
xià
下
mín
民
zhēng
争
lì
利
，
，
shòu
受
dà
大
zhě
者
bù
不
dé
得
qǔ
取
xiǎo
小
。
。
kè
客
yǒu
有
yí
遗
xiāng
相
yú
鱼
zhě
者
，
，
xiāng
相
bù
不
shòu
受
。
。
kè
客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wén
闻
jūn
君
shì
嗜
yú
鱼
，
，
yí
遗
jūn
君
yú
鱼
，
，
hé
何
gù
故
bù
不
shòu
受
yě
也
？
？
”
”
xiāng
相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yǐ
以
shì
嗜
yú
鱼
，
，
gù
故
bù
不
shòu
受
yě
也
。
。
jīn
今
wèi
为
xiāng
相
，
，
néng
能
zì
自
jǐ
给
yú
鱼
；
；
jīn
今
shòu
受
yú
鱼
ér
而
miǎn
免
，
，
shuí
谁
fù
复
gěi
给
wǒ
我
yú
鱼
zhě
者
？
？
wú
吾
gù
故
bù
不
shòu
受
yě
也
。
。
”
”
shí
食
rú
茹
ér
而
měi
美
，
，
bá
拔
qí
其
yuán
园
kuí
葵
ér
而
qì
弃
zhī
之
。
。
jiàn
见
qí
其
jiā
家
zhī
织
bù
布
hǎo
好
，
，
ér
而
jí
疾
chū
出
qí
其
jiā
家
fù
妇
，
，
fán
燔
qí
其
jī
机
，
，
yún
云
“
“
yù
欲
lìng
令
nóng
农
shì
士
gōng
工
nǚ
女
ān
安
suǒ
所
chóu
雠
qí
其
huò
货
hū
乎
”
”
？
？
shí
石
shē
奢
zhě
者
，
，
chǔ
楚
zhāo
昭
wáng
王
xiāng
相
yě
也
。
。
jiān
坚
zhí
直
lián
廉
zhèng
正
，
，
wú
无
suǒ
所
ā
阿
bì
避
。
。
xíng
行
xiàn
县
，
，
dào
道
yǒu
有
shā
杀
rén
人
zhě
者
，
，
xiāng
相
zhuī
追
zhī
之
，
，
nǎi
乃
qí
其
fù
父
yě
也
。
。
zòng
纵
qí
其
fù
父
ér
而
hái
还
zì
自
xì
系
yān
焉
。
。
shǐ
使
rén
人
yán
言
zhī
之
wáng
王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shā
杀
rén
人
zhě
者
，
，
chén
臣
zhī
之
fù
父
yě
也
。
。
fū
夫
yǐ
以
fù
父
lì
立
zhèng
政
，
，
bù
不
xiào
孝
yě
也
；
；
fèi
废
fǎ
法
zòng
纵
zuì
罪
，
，
fēi
非
zhōng
忠
yě
也
；
；
chén
臣
zuì
罪
dāng
当
sǐ
死
。
。
”
”
wáng
王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zhuī
追
ér
而
bù
不
jí
及
，
，
bù
不
dàng
当
fú
伏
zuì
罪
，
，
zi
子
qí
其
zhì
治
shì
事
yǐ
矣
。
。
”
”
shí
石
shē
奢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bù
不
sī
私
qí
其
fù
父
，
，
fēi
非
xiào
孝
zi
子
yě
也
；
；
bù
不
fèng
奉
zhǔ
主
fǎ
法
，
，
fēi
非
zhōng
忠
chén
臣
yě
也
。
。
wáng
王
shè
赦
qí
其
zuì
罪
，
，
shàng
上
huì
惠
yě
也
；
；
fú
伏
zhū
诛
ér
而
sǐ
死
，
，
chén
臣
zhí
职
yě
也
。
。
”
”
suì
遂
bù
不
shòu
受
lìng
令
，
，
zì
自
wěn
刎
ér
而
sǐ
死
。
。
lǐ
李
lí
离
zhě
者
，
，
jìn
晋
wén
文
gōng
公
zhī
之
lǐ
理
yě
也
。
。
guò
过
tīng
听
shā
杀
rén
人
，
，
zì
自
jū
拘
dāng
当
sǐ
死
。
。
wén
文
gōng
公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guān
官
yǒu
有
guì
贵
jiàn
贱
，
，
fá
罚
yǒu
有
qīng
轻
zhòng
重
。
。
xià
下
lì
吏
yǒu
有
guò
过
，
，
fēi
非
zi
子
zhī
之
zuì
罪
yě
也
。
。
”
”
lǐ
李
lí
离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chén
臣
jū
居
guān
官
wèi
为
zhǎng
长
，
，
bù
不
yǔ
与
lì
吏
ràng
让
wèi
位
；
；
shòu
受
lù
禄
wèi
为
duō
多
，
，
bù
不
yǔ
与
xià
下
fēn
分
lì
利
。
。
jīn
今
guò
过
tīng
听
shā
杀
rén
人
，
，
fù
傅
qí
其
zuì
罪
xià
下
lì
吏
，
，
fēi
非
suǒ
所
wén
闻
yě
也
。
。
”
”
cí
辞
bù
不
shòu
受
lìng
令
。
。
wén
文
gōng
公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zi
子
zé
则
zì
自
yǐ
以
wéi
为
yǒu
有
zuì
罪
，
，
guǎ
寡
rén
人
yì
亦
yǒu
有
zuì
罪
xié
邪
？
？
”
”
lǐ
李
lí
离
yuē
曰
：
：
“
“
lǐ
理
yǒu
有
fǎ
法
，
，
shī
失
xíng
刑
zé
则
xíng
刑
，
，
shī
失
sǐ
死
zé
则
sǐ
死
。
。
gōng
公
yǐ
以
chén
臣
néng
能
tīng
听
wēi
微
jué
决
yí
疑
，
，
gù
故
shǐ
使
wèi
为
lǐ
理
。
。
jīn
今
guò
过
tīng
听
shā
杀
rén
人
，
，
zuì
罪
dāng
当
sǐ
死
。
。
”
”
suì
遂
bù
不
shòu
受
lìng
令
，
，
fú
伏
jiàn
剑
ér
而
sǐ
死
。
。
tài
太
shǐ
史
gōng
公
yuē
曰
：
：
sūn
孙
shū
叔
áo
敖
chū
出
yī
一
yán
言
，
，
yǐng
郢
shì
市
fù
复
。
。
zi
子
chǎn
产
bìng
病
sǐ
死
，
，
zhèng
郑
mín
民
hào
号
kū
哭
。
。
gōng
公
yí
仪
zi
子
jiàn
见
hǎo
好
bù
布
ér
而
jiā
家
fù
妇
zhú
逐
。
。
shí
石
shē
奢
zòng
纵
fù
父
ér
而
sǐ
死
，
，
chǔ
楚
zhāo
昭
míng
名
lì
立
。
。
lǐ
李
lí
离
guò
过
shā
杀
ér
而
fú
伏
jiàn
剑
，
，
jìn
晋
wén
文
yǐ
以
zhèng
正
guó
国
fǎ
法
。
。
fèng
奉
zhí
职
xún
循
lǐ
理
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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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
zhè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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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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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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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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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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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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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
，
，
wè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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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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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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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
。
译文
太史公说：“法令用以引导民众向善，刑罚用以阻止民众作恶。文法与刑律不完备时，善良的百姓依然心存戒惧地自我约束修身，是因为居官者行为端正不曾违乱纲纪。只要官吏奉公尽职按原则行事，就可以用它做榜样治理好天下，为什么非用严刑峻法不可呢？ 孙叔敖是楚国的隐者。国相虞丘把他举荐给楚庄王，想让他接替自己职务。孙叔敖为官三月就升任国相，他施政教民，使得官民之间和睦同心，风俗十分淳美。他执政宽缓不苛却有禁必止，官吏不做邪恶伪诈之事，民间也无盗窃事件发生。秋冬两季他鼓励人们进山采伐林木，春夏时便借上涨的河水把木材运出山外。百姓各有便利的谋生之路，都生活得很安乐。庄王认为楚国原有的钱币太轻，就下令把小钱改铸为大钱，百姓用起来很不方便，纷纷放弃了自己的本业。管理市场的长官向国相孙叔敖报告说：“市场乱了，老百姓无人安心在那里做买卖，秩序很不稳定。”孙叔敖问：“这种情况有多久了？”市令回答：“已经有三个月。”孙叔敖说：“不必多言，我现在就设法让市场恢复原状。”五天后，他上朝向庄王劝谏说：“先前更改钱币，是认为旧币太轻了。现在市令来报告说‘市场混乱，百姓无人安心在那里谋生，秩序很不稳定’。我请求立即下令恢复旧币制。”庄王同意了，颁布命令才三天，市场就回复了原貌。楚国的民俗是爱坐矮车，楚王认为矮车不便于驾马，想下令把矮车改高。国相孙叔敖说：“政令屡出，使百姓无所适从，这不好。如果您一定想把车改高，臣请求让乡里人家加高门槛。乘车人都是有身分的君子，他们不能为过门槛频繁下车，自然就会把车的底座造高了。”楚王答应了他的请求。过了半年，上行下效，老百姓都自动把坐的车子造高了。这就是孙叔敖不用下令管束百姓就自然顺从了他的教化，身边的人亲眼看到他的言行便仿效他，离得远的人观望四周人们的变化也跟着效法他。所以孙叔敖三次荣居相位并不沾沾自喜，他明白这是自己凭借才干获得的；三次离开相位也并无悔恨，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过错。 子产，是郑国的大夫。郑昭君在位时，曾任用自己宠信的徐挚做国相，国政昏乱，官民不亲和，父子不和睦。大宫子期把这些情况告诉郑昭君，昭君就改任子产为国相。子产执政一年，浪荡子不再轻浮嬉戏，老年人不必手提负重，儿童也不用下田耕种。二年之后，市场上买卖公平，不预定高价了。三年过去，人们夜不闭户，路不拾遗。四年后，农民收工不必把农具带回家，五年后，男子无需服兵役，遇有丧事则自觉敬执丧葬之礼。子产治理郑国二十六年就去世了，青壮年痛哭失声，老人像孩童一样哭泣，说：“子产离开我们死去了啊，老百姓将来依靠谁！” 公仪休，是鲁国的博士。由于才学优异做了鲁国国相。他遵奉法度，按原则行事，丝毫不改变规制，因此百官的品行自然端正。他命令为官者不许和百姓争夺利益，做大官的不许占小便宜。有位客人给国相公仪休送鱼上门，他不肯收纳。客人说：“听说您极爱吃鱼才送鱼来，为什么不接受呢？”公仪休回答说：“正因为很爱吃鱼，才不能接受啊。现在我做国相，自己还买得起鱼吃；如果因为今天收下你的鱼而被免官，今后谁还肯给我送鱼？所以我决不能收下。”公仪休吃了蔬菜感觉味道很好，就把自家园中的冬葵菜都拔下来扔掉。他看见自家织的布好，就立刻把妻子逐出家门，还烧毁了织机。他说：“难道要让农民和织妇无处卖掉他们生产的货物吗？” 石奢，是楚昭王的国相，他为人刚强正直廉洁公正，既不阿谀逢迎，也不胆小避事。一次出行属县，恰逢途中有凶手杀人，他追捕凶犯，竟是自己的父亲。他放走父亲，归来便把自己囚禁起来。他派人告诉昭王说：“杀人凶犯，是为臣的父亲。若以惩治父亲来树立政绩，这是不孝；若废弃法度纵容犯罪，又是不忠；因此我该当死罪。”昭王说：“你追捕凶犯而没抓获，不该论罪伏法，你还是去治理国事吧。”石奢说：“不偏袒自己父亲，不是孝子；不遵守王法，不是忠臣。您赦免我的罪责，是主上的恩惠；服刑而死，则是为臣的职责。”于是石奢不听从楚王的命令，刎颈而死。 李离，是晋文公的法官。他听察案情有误而枉杀人命，发觉后就把自己拘禁起来判以死罪。文公说：“官职贵贱不一，刑罚也轻重有别。这是你手下官吏有过失，不是你的罪责。”李离说：“臣担当的官职是长官，不曾把高位让给下属；我领取的官俸很多，也不曾把好处分给他们。如今我听察案情有误而枉杀人命，却要把罪责推诿（wěi，伟）于下级，这种道理我没有听过。”他拒绝接受文公的命令。文公说：“你认定自己有罪，那么我也有罪吗？”李离说：“法官断案有法规，错判刑就要亲自受刑，错杀人就要以死偿命。您因为臣能听察细微隐情事理，决断疑难案件，才让我做法官。现·在我听察案情有误而枉杀人命，应该判处死罪。”于是不接受晋文公的赦令，伏剑自刎而死。太史公说：“孙叔敖口出一言，郢都的市场秩序得以恢复。子产病逝，郑国百姓失声痛哭。公仪休看到妻子织出的布好就把她赶出家门。石奢放走父亲而自杀顶罪，使楚昭王树立了美名。李离错判杀人罪而伏剑身亡，帮助晋文公整肃了国法。
简析
《循吏列传》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，收录于《史记》。记叙了春秋战国时期五位贤良官吏的事迹。五人中，四位国相一位法官，都是居高权重的社稷之臣。其中，孙叔敖与子产，仁厚爱民，善施教化，以政宽得人和，国泰而民安；公仪休、石奢、李离，皆清廉自正，严守法纪，当公私利益发生尖锐冲突时，甚至甘愿以身殉法，维护君主和纲纪的尊严。作者以缅怀与崇敬的心情写出他们的政绩和道德风范，意在阐明一个为政治国的根本道理：“奉职循理，亦可以为治，何必威严哉？”而这，也正道出了作者倾心向往的理想的吏治蓝图。
注释

作者简介

司马迁[sī mǎ qiān]

司马迁，字子长，西汉夏阳（今陕西韩城，一说山西河津）人，中国古代伟大的史学家、文学家，被后人尊为“史圣”。他最大的贡献是创作了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《史记》（原名《太史公书》）。《史记》记载了从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期，到汉武帝元狩元年，长达3000多年的历史。司马迁以其“究天人之际，通古今之变，成一家之言”的史识完成的史学巨著《史记》，是“二十五史”之首，被鲁迅誉为“史家之绝唱，无韵之《离骚》”。

收录于

史记

二十四史之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