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魏大从军
sòng wèi dà cóng jūn

匈奴犹未灭,魏绛复从戎。

怅别三河道,言追六郡雄。

雁山横代北,狐塞接云中。

勿使燕然上,惟留汉将功。

译文
简析
这是一首赠别诗,出征者是陈子昂的友人魏大(姓魏,在兄弟中排行第一,故称)。此诗不落一般送别诗缠绵于儿女情长、凄苦悲切的窠臼,从大处着眼,激励出征者立功沙场,并抒发了作者的慷慨壮志。 首二句「匈奴犹未灭,魏绛复从戎」,读来震撼人心。借此,我们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边境上军情的紧急,也可以感觉到诗人激烈跳动的脉搏。首句暗用汉代威镇敌胆的骠骑将军霍去病「匈奴未灭,无以家为」的典故,抒发了以天下为己任的豪情。此处「匈奴」二字,是以汉代唐,借指当时进犯边境的少数民族统治集团。诗人又把春秋时曾以和戎政策消除了晋国边患的魏绛比作魏大,变「和戎」为「从戎」,典故活用,鲜明地表示出诗人对这次战争的看法,同时也从侧面说明,魏大从戎,是御边保国的壮举。 三四两句中,「三河道」点出送别的地点。古称河东、河内、河南为三河,大致指黄河流域中段平原地区。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说:「夫三河在天下之中,若鼎足,王者所更居也」,此处概指在都城长安送客的地方。「六郡」,指金城、陇西、天水、安定、北地、上郡。「六郡雄」,原指上述地方的豪杰,这里专指西汉时在边地立过功的赵充国。两句的旨意是:与友人分别于繁华皇都,彼此心里总不免有些怅惘;但为国效力,责无旁贷,两人执手相约:要象汉代名将、号称六郡雄杰的赵充国那样去驰骋沙场,杀敌立功。此二句虽有惆怅之感,而气概却是十分雄壮的。 「雁山横代北,狐塞接云中。」这两句是写魏大从军所往之地。一个「横」字,写出雁门山地理位置之重要,它横亘在代州北面;一个「接」字,既逼真地描绘出飞狐塞的险峻,又点明飞狐塞是遥接云中郡,连成一片的。它们组成了中原地区(三河道)的天然屏障。此处的景物并不在眼前,而是在诗人的想象之中,它可以是实写,也可以是虚写。地理位置的重要,山隘的险峻,暗示魏大此行责任之重大。这就为结句作了铺垫。 因此,「勿使燕然上,惟留汉将功」二句作结,便如瓜熟蒂落,极其自然。此处运用的典故,说的是东汉时的车骑将军窦宪,他曾经以卓越的战功,大破匈奴北单于,又乘胜追击,登上燕然山(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的杭爱山),刻石纪功而还。作者又一次激励友人希望他扬名塞外,不要使燕然山上只留汉将功绩,也要有我大唐将士的赫赫战功。这在语意上,又和开头二句遥相呼应。 全诗一气呵成,充满了奋发向上的精神,表现出诗人「感时思报国,拔剑起蒿莱」(《感遇》诗之三十五)的思想情操。感情豪放激扬,语气慷慨悲壮,英气逼人,读来如闻战鼓,有气壮山河之势。
注释
魏绛:《春秋左传·襄公四年》:「晋侯曰:『戎狄无亲而贪,不如伐之。』魏绛曰:『诸侯新服,陈新来和,将观于我,我德则睦,否则携贰,劳师于戎,而楚伐陈,必弗能救,是弃陈也,诸华必叛,戎禽兽也,获戎失华,无乃不可乎。……』公曰:『然则莫如和戎乎?』对曰:『和戎有五利焉。』」 狐塞:飞狐塞之省称。在今河北省涞源县北跨蔚县界。 惟留汉将功:一作「独有汉臣功」。

作者简介

陈子昂[chén zi áng]

唐梓州射洪(今属四川射洪)人,字伯玉。陈元敬子。曾任右拾遗,後人因称「陈拾遗」。出身豪族,少任侠,成年後发愤攻读。唐睿宗文明元年(西元六八四年)登进士第(此据赵儋《故右拾遗陈公旌德碑》。按《唐才子传·卷一·陈子昂传》云陈拾遗登第在高宗开耀二年,误),上书言建唐高宗陵墓于洛阳,受武则天赏,拜麟台秘书省正字。武后垂拱二年(西元六八六年)从军北征,归朝,补右卫胄曹参军,迁右拾遗。万岁通天元年(西元六九六年),从武攸宜北击契丹,表掌书记,军中文翰皆委之。立志许国,然不为所用,贬署军曹。圣历元年(西元六九八年),以父老辞官还乡,旋居父丧。後为射洪县令段简构陷系狱,忧愤而卒。陈拾遗于袭六朝馀波之初唐诗坛深表不满,慨叹「汉魏风骨,晋宋莫传」,故欲革「采丽竞繁」之齐梁诗风,以承建安、正始之诗重比兴寄托之传统(《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》)。陈诗与其诗论相合,代表作为《感遇》三十八首,反映武周时代之社会现实甚为广泛,抨击时弊亦较深刻,抒写胸臆之作则慷慨深沉,风格近于阮步兵《咏怀》。另有《登幽州台歌》虽仅四句,然为历来传诵之名篇。陈拾遗为诗主「汉魏风骨」、「兴寄」,所为书疏,亦全用散体,为唐诗革新先驱,甚得李杜诸人推崇,韩昌黎云:「国朝盛文章,子昂始高蹈。」(《荐士》)金元遗山云:「论功若准平吴例,合著黄金铸子昂。」(《论诗绝句》)其诗文集以四部丛刊本《陈伯玉文集》十卷为通行,今人徐鹏校点之《陈子昂集》最完备。诗注本有今人彭庆生《陈子昂诗注》。《全唐诗》存诗二卷。《全唐诗外编》补诗一首。生平见唐·卢子潜《陈氏别传》,《旧唐书·卷一百九十中·〈文苑列传·陈子昂传〉》、《新唐书·卷一百〇七·陈子昂传》。